中国剧协全国青年剧作家研修班结业时,30位学员“遭抢”——抢什么?抢他们写的剧本。全国各地近40家文艺院团前来“抢购”,上海的7家文艺院团相中了其中10个本子。
让人感叹的是,这些被各地文艺院团争抢一空的剧本,大多已压了多年箱底,并非新近写就。余青峰的《李师师》写在3年前,龚孝雄的《英雄结》8年前就有了“原型”——《王佐断臂》,而蒋东敏的《如花似月》更已压了10年箱底……
没抢到剧本的许多院团长,缠上了研修班班主任、中国剧协副主席罗怀臻。罗怀臻感慨:“不办这个班,不知道有多少能写戏的青年才俊被埋没着!院团那么需要好剧本,可长期以来,同在一个小圈子里的青年编剧和院团却为何听不到彼此呼唤的声音?”
青年编剧写的本子上演难,不是新闻。院团难得排台新戏,眼睛总盯着屈指可数的那几位“大编剧”,即使小编剧就在身边,也看不见。
而今,这些年轻人的剧本,在名家指点下经过打磨,再由中国剧协这个平台一推荐,一个个都成了“香饽饽”。
剧团信不过小编剧
戏曲编剧,是一个“成长周期”十分漫长的工种。作家王安忆在给研修班学员做讲座时说:“戏曲剧本,是所有文学样式中创作难度最大的,想驾轻就熟,确实需要磨练很长时间。”
在这长长的“成长周期”中,年轻的戏曲编剧承受着物质贫乏和心情苦闷的双重折磨,多数另谋他就。研修班班长陈涌泉,咬牙忍受着双重折磨,在城郊结合部一间小屋,又爱又恨地埋头写戏曲剧本……他回忆道,15年前,他所在的剧团终于同意排演他的处女作《阿Q与孔乙己》,不过有个条件,得给单位拉来5万元赞助。那时陈涌泉每月工资300元,而当年买辆凤凰牌自行车要360元。
一个写字的,上哪去拉这赞助?他试过,不出所料地四处碰壁。拉赞助无果,剧团对他开出“罚单”:自己掏钱印制《阿Q与孔乙己》的节目单。陈涌泉为此花去了整整半年的工资——1800元。
在研修班上,陈涌泉说,他对眼前这位班主任罗怀臻“曾经满怀敌意”。《阿Q与孔乙己》就要排演时,剧团到底还是信不过这个小编剧,特地到上海请罗怀臻去,与陈涌泉“共同再创作”。陈涌泉当然无法接受:自己“十月怀胎”,“孩子”还没生下,却无缘无故多出了一个“爹”!他硬着头皮去与罗怀臻见面,罗怀臻却对同去的剧团领导说:“这本子很有新意,你们大胆排,我可以提些意见,但绝不署名……”
谁都盯着“获奖专业户”
那以后,陈涌泉靠“以文养文”——在报纸做兼职编辑,坚守着自己做戏曲编剧的理想。转机出现在2002年,他创作的豫剧《程婴救孤》一炮打响,拿下了文华大奖、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工程奖等诸多国家级大奖,从此“一夜来到新社会”,他再不用拿着本子求剧团,而是剧团来约他写剧本了。
陈涌泉是幸运的,如果《程婴救孤》没拿那些奖,那他和他的剧本,依然只能压在箱底。
国内很多院团几年难得排一台新戏,而每排新戏,都冲着“获奖”而去。为提高“中奖概率”,院团总“押宝”在屈指可数的几个“获奖专业户”身上。安徽省黄梅戏剧院院长蒋建国告诉记者:“谁都盯着名家,结果这几位忙得不可开交,院团的创作被他们牵着鼻子走,而在各种戏剧展演上,他们的作品还频频自己跟自己撞车,弄得大家尴尬。”除了编剧,其他关键的创作环节也都花钱“外包”给名家,因此安徽省黄梅戏剧院一度成了“四无”剧院:无编剧、无作曲、无灯光、无舞美。但吃过几次名家的亏,蒋建国醒悟了:“名家也未必每一部戏都是力作。他们被各个院团抢逼围,不再接地气,过去的积累渐渐被榨干,作品就会乏善可陈。”
原文地址:名剧作家未必能出力作,小编剧成香饽饽